灰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职业且克制的现实主义者

苏鹏，1983年7月出生，2011年同济大学建筑学硕士毕业，同年进入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创作中心；2013年进入JHD，任主创建筑师，2016年与合伙人宋玮共同开创灰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

宋玮，1984年10月出生，2008年毕业于同济大学。2010年在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攻读硕士博士。15年毕业，任EMBT中国区负责人。2016年与合伙人苏鹏共同开创灰 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于2016年出版《黄金时代－西班牙当代建筑全景》一书。

成立至今不到一年的时间，灰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成果已经涵盖了从建筑设计、室内设计、到材料与产品设计及开发等多个领域。两位年轻的创始人从设计和新材料技术相结合的角度出发，尝试将一种新的“泛设计”理念带入到诸多项目中来。对灰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来说，项目虽然大小不一，所面临的问题也各不相同，但自始至终秉持着“设计深度介入”的态度，大到前期的商业策划，小到墙面的纹理定制，都能体现出整个团队不安于传统与常规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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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凝土是开端

用创始人宋玮的话来说，现在公司主要侧重的建筑设计其实“顺道”开始做的。两位合伙人一开始是想以水泥类设计公司创业，整合各方面水泥技术。

灰餐厅是苏鹏和宋玮对一种复合型商业业态的尝试。它同时兼具建材展台、餐厅和酒吧，以及活动场地，从建筑的角度切入到传统的商业模式。在灰餐厅当中可以找到灰空间所尝试研究的各类混凝土产品，包括透光混凝土、光影成像混凝土和异型塑膜混凝土。但面对复杂的餐饮商业运作时，两位设计师还是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项目是将建于20世纪20年代一栋历史建筑改造成为一个满足当代餐饮要求的餐厅。项目所在的上海虹口区是上海目前保留较为完整的一片里弄风貌区。房子原本是位于分割东西两个里弄片区主路入口的骑楼，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东里弄区被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现代酒店，而这座链接两侧的骑楼竟然被保留了下来，却也同酒店共享一个路牌，如同是钉在新城市上的一棵老钉子。

建筑师打去了原有室内的所有装饰，打磨出来的新屋顶面上，近百年前木纹肌理同残留下来的斑驳白色混合在一起，为整个餐厅带来了强烈的工业气息。店内的墙面和地面采用了大量的新型水泥和混凝土产品，所有线路都采用明线的布置方式，线管被油漆成铜色，点亮了整体的灰色氛围。由于整个室内的布置风格和选用材料，这里也被诸多设计人士称为 “混凝土博物馆”。

在将近一年的摸索实践当中，灰空间却逐渐开始对混凝土产品这个市场失去信心。“质量搞不上来，成本压不下去”在跟北到天津，南到东莞、潮州的八家混凝土工厂打过交道之后，灰空间至今没有找到一家能在成本和技术控制方面可达到接受范围内而可以进行长期合作的工厂。

灰餐厅作为灰空间的一个项目被保留下来，且开始让灰空间逐渐为人所知。但对于两位设计师来说，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尝试。如今的中国社会大众对混凝土的认知依然停留在基础建材上，而对混凝土产品的接受层次则远低于欧洲。灰餐厅中用到的光影成像，透光混凝土等，技术和预算的限制使得这种产品难以普及。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灰空间的工作重心开始偏向建筑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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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体现生活态方式

在灰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建筑设计项目当中，改造项目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谈及如今国内的改造市场， 创始人宋玮认为这是如今城市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体现，是从城市扩张到城市更新的转变。然而这个这个现象并没有想象中的规模那么大。

今年八月，灰空间携他们最近在上海长乐路完成的一个改造项目参加了韩国釜山的建筑双年展。展览由同济的李翔宁老师作为策展人，选择了不同项目类型的作品来呈现上海居住的多元性。

蒲园位于上海最具地域风貌的长乐路上，是一片由西班牙人在20世纪初建立的旧式里弄，而这个项目实际上是位于一栋的二楼。历史建筑里的结构老化，隔音问题严重，布局完全不符合现代人生活方式。

建筑师在原有房间布局的基础上进行了较大调整，通过引入钢构架将原来两个房间之间的隔墙打掉，新玻璃门保证了两个房间的通透性，同时也为必要时候进行空间分割提供可能；所有墙面和顶面都进行了新的加固，屋顶借用原有木梁的梁高将吸声夹层藏了进去，以解决上下层的噪声干扰问题；客厅的地面被局部抬高，将所有的上下水和暖气管道藏了进去，以减少对于历史墙面的破坏。

在满足功能需求的前提上，局部裸露的灰砖墙面和木梁，更好的呈现了建筑的历史气质；新植入的花砖重新带回了西班牙元素，同时建筑师还为这个项目设计了一款特别色泽的水泥墙砖；亭子间的墙面，建筑师大胆的使用了半透明的亚克力板置于被打开的老墙面上，让原有泥墙和老木头的肌理隐约渗出来。

在上海，大多数这样的老房子都被用来改造为民宿或者从事别的什么商业性活动。像这个项目的业主一般真正用来自己居住的则少之又少。据说业主在接受国内的杂志采访时，曾说请大家放过（饶过）这些老房子吧。不要再让商业行为过多地去折腾这些房子了。而这个项目设计的基本策略就是去还原这些老房子本应有的生活气质。这种生活态度体现了在上海生活的多元性。宋玮认为他们的这项目之所以能够入选釜山双年展是因为他们体现了这样一面：上海的新社会中上阶层重新回到城市核心区域来居住——新上海人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去传达一种新的上海化的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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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是一件高性价比的产品

宋玮用“职业且克制”来描述灰空间设计风格。他说两位创始人都是现实主义者。“预算，是我们公司一直愿意去跟业主讨论的问题。”如果是一个商业型项目，灰空间甚至会基于自己对相关商业领域的研究来帮业主在商业企划上进行一个梳理。在工程和工业上，也会针对不同的地域提出合理解决方案并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而也正是这样对设计方方面面的深度介入体现了灰空间“泛设计”的理念。

在沂蒙山舍中，采用石头作为建筑材料就是出于预算方面的考虑。因为在当地环境下，石头从山上挖下来就能用，只需要考虑运费开销。这是一种非常在地性的建造方式。“就是只能用得起这个。”然而这“廉价”的材料呈现出的最终设计效果却出乎意料得有趣。山舍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昵称——“卵石屋”。 这种独具匠心因地制宜的材料用法在下文提到的常州溧阳民宿中也有出现。

项目的切入点就是基于现实的多种考量。在灰空间早期的常州溧阳民宿这个项目中，他们放弃了大面积的客房设计，最终呈现了七个客房。这并不是他们一开始基于设计效果的设想，而是在他们对民宿界进行调查之后基于商业性的原则得出的结论——“七个客房配一个管家接待处的性价比是最高的”。结合原来小洋房的布局，经过改造后，每个房间都有阳台和大落地窗。

常州岕宿竹马岭民宿位于常州溧阳城郊，是由一栋已经完工的新农家住宅改造而成。建筑师首先对原有空间在布局上进行了大规模调整，保证了合理的客房数；随后在有限的预算里完成了室内及局部室外的设计和改造，重塑项目的整体气质，以便到达民宿的商业定位。由于溧阳盛产竹子，建筑师在室内吊顶和室外改造上使用了大量的竹子，一方面便于降低造价，另一方面也使得最终的设计同地域产生一定程度的联系。

业主家是采茶的，所以一开始做民宿是为了让他们家的茶叶卖得更好些。事实上，民宿的运营确实很大程度上拉动了业主自家茶叶的销售。民宿和茶叶的生意日益红火之后，原本在城市里工作的老板娘开始把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到自家民宿运营上来。相比城市里的生活来说，这个个性爽朗的大姐也更加享受作为民宿主的生活。灰空间很欣喜地看到他们的设计改了变业主的生活状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灰空间甚至“泛设计”了业主的生活。

对灰空间来说，作为建筑师是要在多个方面进行平衡，是要保持对各个方向的尊重。在这样的状态中不断进行调整。灰空间认为，相比于有辨识度的建筑语言来说，项目作品首先应该是好用且合理的。他们为业主设计的并不是一个项目作品，而是一个高性价比的产品。

在谈及设计的过程中，宋玮再三强调，他和他的合伙人都是现实主义者。而也正是这样现实的设计原则使得灰空间一直以来都跟业主保持着非常良好且相互理解和支持的合作关系。“我们的定位是希望我们的设计作品被认为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产品。”从现实出发，两位设计师总能用新颖的设计手法巧妙地去解决项目面临的种种问题。

成立一年至今，灰空间已经组建起了一支有着十人的优秀而稳定的工作团队了。从前期方案设计到后期施工图绘制，经过不断的磨合，团队间现在已经彼此配合十分默契。已经两位年轻的创始人已逐渐摸索出一套自己的运作方式,在设计深度的控制力上也越发成熟。我们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且有活力的团队在不久的未来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图片来源：灰空间建筑设计事务所